默欢

[伪装者/楼诚]非公开记事 11(修)

第十一章 意外


随着汪芙蕖的去世,汪曼春在这个世界上彻底失去了亲人的庇护,她因此而悲痛欲绝。明楼和明诚将她送到上海饭店住下,这期间明楼免不了要安慰怜惜佳人,但是明诚就在一旁看着,明楼虽然知道他不会多想,可自己心里却不舒服,柔情蜜意便较往常少了些,好在汪曼春正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倒也没察觉出什么。

离开了上海饭店,明楼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一晚上演的是真累。明诚看着他,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了?”明楼靠进车后座的皮椅背里,懒洋洋地问道。

明诚收回视线,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他,“大哥现在的样子啊,真像个小老头。”

明楼跟着笑起来,看着明诚,好像整个人也精神了一些,“怎么,你嫌弃小老头?”

“才不会呢。”明诚的语气忽然认真了起来,他嘴角含笑,声音低沉,明楼仔细地听了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明楼把车窗帘拉开一条不宽的缝隙,望向窗外,大街上零星的人群形色匆匆,呼出一团一团的白雾,大家都缩着脖子往家里赶,明楼的心里却因为明诚的四个字而无比温暖。

“对了,我买了烟花放在后备箱里。”明诚开口,唤回明楼的思绪。

提起烟花,明楼便想到了一些往事,“记得你小时候胆子特别小,烟花也不敢放。”

被提到小时候的糗事,明诚努嘴摸了摸鼻子,“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大哥还提。”

“是啊,你明明比明台大了五岁,那时候却像只小瘦猴子,看起来比明台大不了多少。”明楼想到了更多明诚小时侯的趣事,眼神蓦地温柔了起来,他忍不住笑出声,“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时候一放烟花就吓得往我怀里躲,晚上也睡不着觉,总是偷偷跑到我的被窝里。”

明诚被他说得脸有点红,低低地应了一声,就听明楼继续说道,“当然,现在你也总往我被窝里跑。”

明诚忍不住对着后车镜里笑意满满的那张脸翻了个白眼,“您放心,今晚我肯定不去。”

“哎……别别别……”明楼连连摆手,“现在啊,是你不来我睡不着觉。”

明诚被他噗嗤逗笑,车子又开得快了些,心里只想能早点回家。

“过了年,你就二十七了吧?”

“是啊。”明诚点头,这一晃又一年过去了。

“我也三十六了啊……”明楼自己感慨,语气还真像个小老头,接着他不知道突然琢磨了什么,直起身子问明诚,“你说大姐一直都没催你我结婚,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明诚笑他,觉得他是杞人忧天,“您瞎想什么啊,您这不是刚回上海嘛,等过了年,指不定大姐就要给您相亲了。您啊,与其担忧这些还没发生的,不如想想今年明台不回家您怎么哄大姐开心吧。”

明楼摇着头摆手,“别,还是别催的好。”说完,他又靠回椅背上,叹了口气,思绪不知道又飘到了哪里,连笑容都忘了带上,他轻声说着,“总得有点对日后的念想啊,不然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到那一天了。”

“呸呸呸!”明诚听了连忙呸了几声,板起脸,“大过年的,不许您说这些不吉利的。”

明楼看着明诚有点惊慌害怕的样子,笑起来,“好好好,听你的,不说了。”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道,“我让你买的礼物买了吗?”

“买了。”明诚点头,“大哥,您真的觉得明台会回家?”

“明台都在家门口了,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明诚点了点头,车子开进明公馆的院子,明楼从车上走下来,站在自家洋房门前的小路上,指了指前方,“就放这儿吧。”

“好。”明诚应着,从后备箱里抱出两个大烟花来,放在明楼所指的地方,他转身欲往屋里走,“我去叫大姐。”却被明楼一把拉住了胳膊,“我们先不叫大姐,给大姐个惊喜。”

明诚正想笑明楼幼稚,谁知明楼的下一句话更加幼稚,“我们来许个新年愿望吧。”

明诚并不想搅了明楼的兴致,便与明楼一起对着还未燃放的烟花默默地许起愿来。

待明诚睁开眼睛,抬头看明楼,见明楼正眼中盛满了笑意地看向自己,他忍不住问道,“大哥许了什么愿望?”

明楼的视线转向远方,似乎转向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我希望啊,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们俩能在一个像你的画中所描绘的地方安度晚年。”说完明楼转回头来,问明诚,“你呢?”

明诚笑了一下,“我先去点火。”

为了安全考虑,烟花的捻子做的比较长,明诚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火,快步跑回明楼身边,捻子还在呲呲地烧着。就在烟花快要炸开的时候,明诚侧过头贴向明楼的耳廓——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大哥变成小老头。”

明楼猛地扭头看着明诚,他觉得眼眶有点湿润,兴许是因为天太冷了,鼻头也有点酸。

然而明诚只是看着他笑。

最后明楼也笑了起来,就在烟花炸开的瞬间,明楼用自己冰凉的嘴唇贴了一下明诚同样被冻得冰冷的嘴唇,“新年快乐。”


明楼收回身子,与明诚隔了约半步的距离,两人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烟花,估摸着烟花炸开之后大姐也该出来了。

“你们两个不吃饭啦?”

大姐明镜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回过身,对着大姐做了个礼,齐声道,“大姐,新年快乐。”

明镜一扫刚刚的寂寥神色,欣慰道,“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明楼和明诚就齐齐伸出手来,像极了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红包拿来。”

明镜被两人逗笑,打落两人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啧,你们两个贵庚啦!还要红包!”

明楼倾着身子,笑脸伸到明镜面前,“自古以来,长姐为母,在明家,姐姐是长辈,我们再大在您面前也是孩子。大过节的还不赏个红包?”说着,明楼又伸出手去,明诚连忙附和道,“就是啊。”

明镜不相信地看着明楼,“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乖巧了?”

明楼笑起来,“要钱的时候啊。”

“有,都有。一个也少不了。”明镜宠溺地看着自家的两个弟弟,尽管一个已经三十六岁,另一个也二十七岁了,但是在自己眼里仍只是孩子。


“那我的呢?我的红包呢,大姐?”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本不应该出现的声音,明镜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就见明台拎着箱子,朝自己走来,他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朝明镜张开双臂。明镜惊喜地跑向明台,被明台一把抱在怀里,明镜拍打着他的胸口,像是责怪,实则高兴得压抑不住笑开的嘴角,“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你真是长大了,你长心眼了啊。”

明楼扭头对着明诚挑了下眉,像是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惹来明诚的一记白眼。

两人走上前去,明诚打开公文包,明楼拿出放在里面的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明台,“来,给你的新年礼物。”

“哎?”明镜疑惑地看着明楼,“你知道他要回来?”

明台接过礼物,神色有些复杂。他抬眼仔细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大哥,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明诚。

“我知道啊,”明楼笑着说,“但是我没有跟大姐讲。他不是要制造一个惊喜给姐姐看嘛,那我就成全他的小机灵。”

“哥,”明台盯着明楼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我当然知道啊,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了我吗?”明楼不以为然,神色镇定自若,他意味深长地说,“你记住,到哪里我都是你大哥。”

“到哪都是?”

“到哪都是。”

明镜左看一眼明楼,右瞟一眼明台,只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怪怪的,但到底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便开口打断他俩,“什么大哥不大哥的呀,不就是在那个什么政府当了个不三不四的官嘛。”说着,白了明楼一眼,“整天到哪里都充大哥。”

明台听了便收回眼神哄着明镜,撒娇说饿了,被明镜连忙牵回家,喊着阿香开饭了,边走边回头吩咐着,“哎,把箱子拎进来啊。”

明台被明镜牵着往屋里走,也回过头来嚷着,“小心轻放啊。”

看着两人小跑进了屋,明楼一脸委屈地跟身边的明诚说道,“我给他礼物,还得谢谢他?”

明诚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指着明台的背影,“这孩子啊,从小就知道怎么哄大姐开心。”说着,背过头偷笑起来,追着明台的脚步也往屋里走去,走到门口回头冲呆楞在原地的明楼喊了一句,“把箱子拎进来啊。”

明楼愣了几秒,随即无奈又宠溺地笑了起来,他看着明诚的背影,认命地拎着箱子进了家门。


这几年,因为三兄弟都在国外,姐弟四人一直是聚少离多,现在一家人聚在一起过年,明镜是笑得合不拢嘴,这顿年夜饭也是吃的合合满满有滋有味。

吃完了饭,明台突然提出想要听戏。明楼心里一颤,直觉告诉他明台提出这个要求没那么单纯。

明镜奇怪地看着明台,“这大半夜的,上哪里听戏啊?戏园子早散了。”

“去戏园子干嘛啊。”明台直视坐在他对面的明楼,“大哥比他们唱的好多了。”

明楼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放下了筷子。明镜一看,便劝着明台,“你大哥也累了,改天再听。”

明台现出一副不满的表情,“怎么啦?当了大官给咱们唱戏掉身价呀。”

明镜察觉气氛不对,放下筷子,低声呵斥明台,“怎么说话呢。”又见明台可怜兮兮的表情,想着他也只是小孩心性,想热闹热闹,便转过头劝明楼,“要不……你就来一段?就一小段。”

明楼有些诧异地看着大姐,似是在怪大姐怎么如此惯着明台胡闹。

这边,明台暗暗向明诚使眼色,求他帮着自己说话。明诚无奈,家里的这个小祖宗真是要被大家宠上了天,却到底还是凑到明楼耳边,有些央求的意味,“大哥,一年一次,难得嘛。”

“你也跟着起哄是吧。”明楼嘴里虽这么说着,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一年一次,就算讨大姐开心。”他又指了指明台,板起脸道,“跟你没关系啊。”

明楼这么说了,大家便都来到了客厅,大姐和明台坐在沙发上,明楼站在茶几前,明诚拿来了二胡坐在明楼身边给他配乐,明楼便说要给大姐唱一段《梅龙镇》。

“我不想听梅龙镇。”明台却忽然开口道,“我想听《苏武牧羊》。”

明楼和明诚对视一眼,明白这是明台在借《苏武牧羊》这出戏来试探明楼是不是真的做了汉奸。

明镜虽然有些不懂明楼和明台之间这暗潮涌动的气氛到底是怎么了,但《苏武牧羊》的内容她是知道的,猜着是不是明楼当了新政府的官让明台不高兴了,便开口提了几个其他你侬我侬的曲子,但明台犟得很,执意要听《苏武牧羊》。

明楼心里起了火,便指着明台凶道,“今天过年我不想骂你,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偏又瞥见明诚制止的眼神,便停了话,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冷静了一下之后招呼明诚,“阿诚,来。”

二胡声响,这一曲《苏武牧羊》,明楼唱的是慷慨激愤。唱音刚落,明台就起身鼓起掌来,大叫了一声“好”。

明楼眸色一沉似想说话,明诚微蹙眉头隐隐阻止,明镜面带担忧意欲缓和,但三个人都还未开口,便听内门“吱嘎”一声开了。

四人惊讶地站起身,看向门口,许是刚刚明楼进屋时忘了关严门,屋子的大门是虚掩的。

桂姨回来了。

她穿着粗布衣裳,两条老寒腿颤颤巍巍的,低头走了进来,先是向明镜鞠了一躬,道一声“大小姐”,然后又转向明诚,眼眶含泪,既思念又愧疚,还带着相见的欢喜,她轻轻地唤了一声,“阿诚。”

明诚却像忽然坠入了一场噩梦,他怔忪了几秒,仍是缓不过神来,放下手里的二胡,快步跑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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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和随便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