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明楼把桂姨喊了过来，接过去明诚手里的碗，然后让人收拾明诚房间的餐具去了，自己则抱着明诚回了卧房。

将明诚放在大床上，明楼也躺了上去，搂着明诚半靠在床头读起书来。这是他们每晚必进行的活动，有时在吃完晚饭后，有时在睡觉前。

明楼给明诚读的是他自己最近看的一本诗集，《孤独与深思》，这本书对于明诚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有些深奥了，但明楼也不是很在意明诚是否真的能够读懂，他更在意的是读书时的这片刻时光。他与明诚分享自己正在开展的阅读，分享着他通过阅读而打开的思想的世界。明诚很少会提问，不像明台吵得厉害，对什么都要问为什么，明诚更多的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会突然说一句什么，大都是他听着明楼读书而联想到的一些感悟。

明楼享受着这样静谧而又显得有些私密的空间，他与明诚的年龄相差了十一岁，与明诚的成长环境也截然不同，他甚至仍不十分清楚明诚在遇到自己之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他错过了明诚八年的成长，但是这样的读书时间让他在觉得温馨的同时，似乎还能感受到与明诚在精神世界相倾，就像两条相距甚远的轨道按着圆滑的弧度逐渐靠近，直至交汇于一点。

明楼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像一汪沉静的海，配上法语的婉转优美，仿若一曲悠扬的乐章。他先是念一遍法文原版的诗文，再念一遍自己翻译的中文译文。

明楼的译文措辞用字都十分考究，让明诚一次又一次地感慨，自己的大哥到底有多厉害。而明楼也喜欢在念句子的间隙垂眼偷瞄明诚看向自己的满溢着崇拜的目光。

念完了一篇诗文，明楼放下书低头问明诚，“你想不想去法国看看？就是这本诗集的作者Sully Prudhomme的故乡。”

明诚的黝黑的小眼神闪了闪，看起来似乎有些心动，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不会法语……”……也不想请一个法语老师到家里来教自己。

“想学吗？”明楼宠溺地揉了揉明诚的头发，笑着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想学的话，大哥教你。”

如果老师是明楼的话……

明诚盯着那张熟悉的笑脸呆呆地看了半分钟，然后点了点头。

明楼不想让学习成为明诚的负担，就颇有心机的运用起了零散的时间教学。比如两人坐在客厅里吃水果，明楼就会举起手中的苹果教明诚“pomme”，或是指着眼前可见的某样物什教他单词，有时两人正刷着牙或者穿着衣服，明楼会突然冒出一句法语，教明诚完整的句子。

明台对此感到新奇有趣，就跟着明诚一起学了起来，有时还会跑到明楼的房间里闹明楼，想要明楼教他他自己想学的句子。

于是在明镜从苏州老宅回来之后，明楼就同明镜说了明台对于法语的“浓厚兴趣”，明镜听了自然高兴极了，没想到顽皮的明台还有爱学习的时候，没两天就找了一个法语老师来家里专门教明台法语。

明台一见这种严肃的老师头皮都麻了，大喊着“大哥欺负人”就跑回了房间，还没上几天课，就在明镜房间里的地上打滚耍赖说不学了。

明镜心疼他，虽然训了他一顿，学习也没个长性，但最终还是依了他，给老师包了些“谢礼”，将老师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