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欢

[伪装者/楼诚]非公开记事 02(修)

虽然LOFTER动不动就抽风把我关小黑屋。

但是比起微博来,LOFTER的阅读感真是太棒了。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推送,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偷换一堆垃圾粉丝。


第二章 述职


明楼选择在此时回到上海,绝不仅仅是因为巴黎的战事即将爆发而已,虽然他是这样跟他的老师汪芙蕖说的。

汪家与明家在老一辈颇有些交情,而汪芙蕖与明楼父母也姑且可以说是朋友。

汪家算得上是书香世家,祖父中过举人,对当地的教育事业很有建树,但这注定不是一个赚钱的营生,汪芙蕖的祖父还有着读书人“要面子”的通病,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他觉得那都是“救济”,有辱了他身为读书人的斯文。因此汪芙蕖少年时家境一度艰难。

汪芙蕖自幼跟随父辈学习,在国学这一方面颇有几分造诣,明家一直欣赏他这样的读书人也愿意伸出援手助他走上仕途。在汪家的父辈、祖父辈均过世之后,当家做主的汪芙蕖接受了明楼父母的资助在仕途上乘云直上,很快便身居高位,明家父母更是让小小年纪的明楼拜他为师,跟着他学习国文,以增进两家人之间的情谊。

而之所以要说“姑且”,则是因为后来明楼的父亲明锐东隐隐察觉到汪芙蕖的真实本性,不愿再相助于他,但还没等明父发声,明家夫妇便遭受诬陷双双罹难了。

那时,年仅17岁的明家大姐明镜凭着一介弱质女流之躯扛起了整个明家,而年仅15岁的明楼则恨不得将那个被自己恭恭敬敬地奉为“老师”的人生啖其肉、挫骨扬灰。

汪芙蕖算不上才智过人,但确实为人狡猾,明楼心里虽然恨他入骨,表面上却仍与他虚与委蛇,一来当时的明楼还没有能力彻底报复汪芙蕖,二来现在的明楼肩上担负着更为重要的责任和任务,他需要汪芙蕖活着。

此次他能够回到上海顺利接任新政府经济司首席财经顾问一职而不显突兀,也是汪芙蕖的身份以及与自身的关系帮了大忙。


明楼的新办公室就安在上海市政府办公厅的楼上。明诚打点好办公室的一切重要事务,方才闲下来给明楼沏了一杯咖啡。

明楼此时正在向自己秘书处的三位秘书询问工作,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苟言笑的明楼着实将三位拘谨地站在办公桌前的秘书吓得冷汗直流。

“忙去吧。”明诚端着咖啡走了进来,对三位已经有些站不稳了的秘书下了“赦令”,三人忙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明诚将咖啡递过去,回头看着那三人走出房间关上了门,才低声问道,“大哥,先处理文件吗?”他指的自然是从原田熊二那里取得的文件。

明楼轻啜了一口咖啡,摇了摇头,“不,备车吧,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明诚有些疑惑地问道。

“76号。”明楼答道。

上海沪西吉斯菲尔路76号,是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明诚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哦~”他拖长尾音,揶揄道,“旧情人。”

明楼作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伸手重重地掐了下明诚的鼻尖,“没大没小。”


所谓旧情人,便是指76号特务委员会情报处处长汪曼春,亦是汪芙蕖的侄女和特高课课长南田洋子的学生。

汪曼春父母早逝,自小就跟随在她的叔父汪芙蕖身边长大,汪芙蕖对她也很是宠爱,似乎是把她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当初汪芙蕖能够与明家亲近,汪曼春和明楼之间的情愫也是做了贡献的。

但当年明楼父母的死因如一道沟壑横亘在两个年轻男女之间,已然断送了明楼和汪曼春之间的未来。更遑论如今的汪曼春,不仅顶着“杀父仇人之女”的头衔,在国人口中更是恶名昭著。


明楼先去76号接了汪曼春,然后又携汪曼春到汪公馆拜见“老师”汪芙蕖。见面倒还算顺利,只是令明楼慨叹的,是汪曼春的改变。

汪曼春作为汪芙蕖的既定继承人,得到的关注自然不会少,明楼在巴黎也没少接到有关于汪曼春的情报,那一份份情报中描述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明楼对她少女时代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始终无法将她和情报中说的那个“汪曼春”重合起来。

但今天,这两个人终于重合了。

明楼看着当初高傲娇气的小师妹一下子就变成了如今这般嗜血残忍的模样,心里不禁五味陈杂,但他却不自知地隐隐觉得这样反而更好,或许是因为他潜意识中仍然不愿伤害少时那个真诚的玩伴。

明楼与汪曼春分开已有四年光景,当初的离别也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两人面上俱是相思之情难以自抑,心中却是各怀心事离心离德。

汪曼春见明楼的第二句话就带上了试探之意,明楼装做无所察觉,暗自却不免谓叹,到底是物是人非。


拜见完汪芙蕖之后,明楼和明诚回到市政府办公厅。

明楼的新办公室很是宽敞,里间是明楼办公的地方,摆放着宽大的办公桌和舒适的座椅,外间则是一个会客厅,置有沙发和茶几。

明诚从酒柜里取了两只高脚杯,斟上红酒递给明楼一杯,两人说着话慢慢从房间这头踱步到窗边。

“从昨天起,汪曼春就派了人一直跟着我们。我觉得她不是怀旧,是怀疑。”明诚举杯抿了一口,低声提醒明楼。

明楼点了点头,完全赞同明诚的看法。汪曼春已经绝不是少时的那个汪曼春了,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刽子手,浑身上下散着一股血腥的恶臭。

“这次我见到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原想她本质不坏,我们或许可以利用旧情来转变她,毕竟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再者父辈的仇怨也与她没什么干系,汪芙蕖纵然该死,她却大可不必,但现在看来……”明楼脑中闪过汪曼春毫不在意地说着她杀了自己前男友时的神情,是那样地轻描淡写、习以为常,仿若别人的性命就是如此低如草芥贱若蝼蚁。明楼在窗边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眼中透出浓浓的嫌恶。

明诚显然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两道浓眉不禁微微蹙起,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向前迈了一步与明楼对面而立,靠近了低声说道,“汪曼春手上好像有一个转变者,她正在利用这个人大肆搜捕抗日者。”

“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明楼忙问道。

“不清楚,汪曼春上个星期处决了所有的嫌疑犯。”明诚摇了摇头。

“所有嫌疑犯?”明楼轻声重复,心里有些疑惑,他垂眸思索了片刻,感慨道,“上海的斗争形势,远比我想象的要严峻,为了对付他们,我们需要越来越坚强。”

比想象中更加严峻的斗争形势,注定了自己与明楼在上海的日子将过的更加艰难,想到被浓云笼罩的前景茫茫,明诚心里也觉得有些慌,可是看着明楼紧锁的眉头,明诚清楚明楼现在能依靠的人唯有自己,于是他鼓起信心,换上笑容,举杯坚定地说道,“只要能打败敌人。”

明楼回过神来,还给明诚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只要能取得胜利。”

两只酒杯轻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明楼不由得庆幸,无论何时,至少还有明诚在身边支持自己。他所有望出去的眼神都会被另一双温柔的眼眸接纳。

明楼仰头饮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带着微微上扬的嘴角望向面前的明诚,得到一个如往常一样温柔的笑意。

——还好有你。

——有我陪你。


明楼述职当晚,日本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南田洋子就来拜访了。

“明楼先生,”南田洋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别来无恙啊。”

明诚见状微低下了头,小退半步恭敬地站回到明楼身后,恢复一个管家以及秘书该在的位置,再不见刚刚与明楼的谈笑风生、亲昵自在。

“南田小姐,”明楼回应道,“南京一别,有四五年没见了。”

“我听周佛海先生说,明先生是经济界和情报界的一颗明珠,这次把你盼来,是汪主席之幸,也是76号之幸。”南田洋子恭维道,戴着标准的假面笑容。

“南田课长过奖了。”明楼谦逊一笑,示意明诚去给南田洋子倒酒。

明诚转身去酒柜又取了一只酒杯以及红酒过来,正当他想要给南田洋子倒酒的时候,南田洋子却一手拿过明诚手中的玻璃杯,递到了明楼的酒杯前。

“不介意吧?”南田洋子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盯着明楼问道。

“当然不介意。”明楼从容地答道,“我来,就是来分一杯羹的。”说罢,将自己杯中的红酒分了一半给南田洋子。


明楼此次回来名义上是为了就职,而且是新政府的职位,自然不敢提前告知大姐明镜,因此只能暂住在酒店里,想着瞒一日是一日。

两人晚间回到酒店,明楼想着明台也该在港大里安排妥当了,就问明诚明台入学的情况。

“我之前有跟香港大学教务处的人打过招呼,要是明台没有按时入学或者惹出什么麻烦来的话,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所以应该是没什么事儿。”明诚边给明楼铺床边说着,又笑明楼也太不相信明台了,“再说明台就算贪玩,到底也还是个懂事的孩子,加上大姐还在家里坐镇呢,料他怎么也不敢逃学,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明楼“哼”了一声,想到明台之前在巴黎的所作所为,有些头疼地说道,“他要是真肯乖乖地读书就好了。”

明诚见状,轻笑了一下,不再劝了。他拿了浴袍递给明楼,催促他快去洗澡。两人这几日休息的都不太好,明诚担心明楼再不好好地睡一觉头疼病又要犯了。

明楼接过浴袍,却拉着明诚一起进了浴室。


温暖的水流打在身上,明诚一直低着头,避免水珠会流到眼睛里,一手拿着毛巾给明楼擦背。

明楼背对着明诚站着,不时地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水,感觉到明诚拿着毛巾的手滑到了自己腰侧。他忽然一把抓住。

“你知道,我曾经多么强烈地反对你参加革命,只想你老老实实地上学,做个学者,就像我少时给自己规划的人生一样。”明楼拉着明诚的手腕环住自己,有些脱力地将自身的重量交予了明诚,“但现在,我无比庆幸你陪在我身边,与我站在同一个阵营里,哪怕这里是一片黑暗。”

被明楼这么一提,明诚显然也想起来当初明楼得知自己参加了共产党之后气得差点要打死自己的事情。

“我当时不能理解明明大哥自己就已经参加了革命,却不让我参加,可是后来一想,我也不会让明台接触到这些的,就理解了。”明诚侧过脸颊,将脑袋搭在明楼的颈窝,两个人形成一种相互依偎相互支撑的姿态。

“说起来,更令我意外的,是大哥会参加革命。我知道明家在您心里有多重要,我以为您不会……”水流打碎了明诚的声音,低沉温雅的嗓音显得断断续续的,但是两人靠得太近,明楼还是听清了。

自己是怎么下定决心参加革命的呢?即使会害得明家自此毁于一旦也不后悔?

与明诚不同,明楼自幼便知道自己肩上担负着“明家”这个担子,他所做的一切都要以“明家”为优先,所以尽管正值血气方刚年岁的他有着一腔的报国热血亟待喷洒,却还是迟疑着、迟疑着,只敢以一个红色资本家的身份暗地里做着贡献。

明楼的身份特殊,不仅方便掩饰,而且极其便利,两党时不时地便有人来跟明楼“接触”一下,明楼却顾着“明家”始终都没有松口。

直到1934年。

那时他已经将明诚送去了巴黎读书,仿佛没了后顾之忧,与国共两党的接触也愈加频繁了起来。有一日他“偶然”在王天风的桌子上看到一份手稿,他至今仍记得住那份从监狱里送出来的泛黄破旧的手稿上每一个笔画的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是带着鲜血的呐喊。

“假如我还能生存,那我生存一天就要为中国呼喊一天;假如我不能生存——死了,我流血的地方,或者我瘗骨的地方,或许会长出一朵可爱的花来,这朵花你们就看作是我的精诚的寄托吧!”*

时至今日,明楼依旧不曾有一分一毫的后悔,后悔自己加入了革命,只是明诚的出现,是个意外。明楼不知道以后的某天自己会不会后悔放任明诚的加入,但眼下,明楼选择庆幸,有明诚做他的后盾,这或许是他的幸运。

明楼转过身,轻柔地吻了一下明诚的额头,带着笑意说道,“再洗指头都要皱了,擦干了去睡觉吧。”


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认床”的习惯,或者说,是念旧。酒店里的床确实高级也很舒适,但到底比不得住惯了的家里,令两人躺上去翻来覆去的,睡意都有些寡淡了。不过,幸好枕边还是旧人,气息也还是那个熟悉的气息。

明楼将明诚圈在怀里,过了有个一时三刻的,终于睡着了。


*摘自方志敏《可爱的中国》,这篇散文实际上是写于1935年,这里为了配合楼诚的时间线,改了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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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和随便写写。